雾湾邮局

我愛你是忧郁的。我愛你胜过一切忧郁的。

Spare,Space,Spark

在我年岁尚小的时候,我的祖父对我说:“物理是能与诗歌和音乐齐名的第三种最美的语言。”我想这句话如同薛定谔的猫一般变幻莫测,而又的确是一个浪漫主义的真命题,理解的关键在于有没有能打开那只匣子的钥匙。






祖父在暖黄色的台灯下为我推理最基本的数学公式,由不过三厘米的一行叠加出一大页稿纸。他所使用的所有括号与加减乘除已经能分割掉一个完整的圆,能囊括所有我能了解与不能了解的历史与渊源,我却依然不得门道。在他停笔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扑朔迷离、昏晓难辨,只有那句话如同冰裂处唯一的海鲸给我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象。






由此,一切物理模型与公式、已经人尽皆知的定理、万物的起源、所有宇宙中掩藏的元素与化学反应都抽象成一个模糊的光点,它们彼此契合如榫卯,没有了一个清晰的分界。而我为它加上尘埃与碎冰的行星环。我就此也能注意到空气中的波纹绵延如同海浪与群山,光影即使不在棱镜处也能显现出它真实的面目,漂浮着的粒子无声地撞击又毫无规律地分开,是鬼魅般无序的纠缠。我在莫扎特与巴赫之间选择后者,在流水般的音乐中仿佛聆听着万丈高楼平地而起,这一切都如三角形的稳固一般通俗而抽象。






事实上这句话超越了所有玄妙的范畴,将我身体内部最后一团蜷缩的郁结疏解,我终于成为我。于是我再也不害怕死亡,面对最冷酷的冻雪也能寻找它一丝尚存的实体。再复杂的框架也锁不住我的灵魂,即使在坍塌的数字废墟里无法前进,我也没有再次感受过祖父为我推理公式时的窒息感:我已经领悟了这个凌驾在美学和物理、哲学与辩证之上的定义,深知我无缘摸索到那个箱子的锁眼,只能在透光的小孔中膜拜它深邃的气息。






但这并不妨碍我用我自己的灵魂爱它。我在失眠的深夜为我的祖父写信,想着他指着鱼缸里的锦鲤闪闪发亮的鳞片对我说,你看,这说不定就是一个纪元。我的笔草率而飘逸,即使足够笃定也毫无根据。我说思想与银河本是同日而生,太阳不过是一个注视着我们的眼睛,在这一切之后才有了科学,其本质是因为远古星辰慷慨的授予。我说宇宙可能是一个正在逐渐吸水而膨胀的胶状颗粒,光的产生只是一个过度期盼后的巧合,是波纹欺骗了我们的眼球,这本是洪荒间最根本的谬误。我把所有狂想寄给我的祖父,他的回信简短而迅速:你是我们家族唯一与最后一个诗人。我烧掉所有纸张,意识到那些跳跃的念头只是圣经和科幻之中的一条岔路,它无法通向真理,能够到达的只是一个建立在未知之上的美学臆想。






这并不能阻止我幻想人本来即是宇宙,如同冰山与海洋本为同源,只是有幸漂浮在水面之上才拥有实体,亦有万象不够幸运,依然只是渺茫的大海。我们所有的探索只不过是为了找寻自己,如同断裂的冰川坠入深海,就算以回归本质再次化为水滴也在所不惜。这其实就是牺牲。我们摸索大体相似的命运链条,而这唯一的差别要追溯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小数点后第三百零四位。万物是否存在终章,宇宙是否终将枯竭,这些问题归于一处融合进我的骨骼与血脉,与所有红细胞相吻时为他们打上烙印。甚至我的脊椎上也纹上那个超越一切的法则,然后最终消失在这片命中注定的星辰与寰宇。














-Nono-

















深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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